本期目录

◆甘茂华 | 人生就是破折号

◆习 军 | 旧货店里

◆杨 柳 | 深埋在信笺里的亲情

◆刘明孚 | 临江仙六首

◆星子安娜 | 端午感怀

人生就是破折号

文/甘茂华

作者简介

甘茂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加华笔会会员。历任湖北作协理事,宜昌市作协常务副主席。已出版各类文学著作16部,获得湖北文学奖、湖北屈原文学奖、全国冰心散文奖、国家文化部群星奖等重要奖项。现定居宜昌,旅居温哥华。

人生是什么?人生就是破折号。生于某年某月,卒于某年某月,生死之间,就是一个破折号。这个破折号,就是你人生的全部内容,也是你生命的一道刻痕。不管是多么伟大的人物,也不管是多么卑微的人物,最后都以一个破折号了结。或刻在墓碑上,或记在家谱地方志上,或存在亲朋好友心上,或留在历史和百姓的记忆里。破折号,人生的一道闪电,一束光,一条路,一首诗,一曲歌,也可能是一滩烂泥,一堆垃圾,一场悲剧,一片空白。关键是,你把这个破折号划得直不直,有没有力量,能不能具有美的魅力,而且给人启迪并影响人的生活。

在我看来,破折号的真实写照,其实是“完成自己”。诗人杨牧写过一句诗:在维也纳郊外的墓园里,躺着一个完成了的海顿。弘一法师用八个字形容完成的感觉:花枝春满,天心月圆。多么贴切啊,而且富有诗意。对我而言,我就是一个没有完成的人。诗人痖弦曾经用三个“业”字来归纳人一生奋斗的三个阶段,那就是学业、事业、德业。年轻时攻学业,壮年时闯事业,老年时修德业。这三个阶段我发展得都不好,都欠缺,都有遗憾。高中毕业赶上十年浩劫,下乡修地球,大学梦幻灭,学业何从谈起?工厂十五年,文联三年,银行十五年,既没有做大国工匠,又没有做金融专家,事业上无所成就,算是个“万金油”。至于说到自己爱好的文学写作,到老了都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终是限于个人禀赋,还能修个什么德呢?所以,我经常对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说:要完成自己,把人生的破折号写好。否则,到老了后悔就来不及了。即使你受过苦难,也要对得起你所受的苦难,要成全自己,不要让你的破折号成为空白。

记得陀斯妥耶夫斯基说过:“我只担心一件事,我怕我配不上我所受的痛苦。”卡夫卡说过:“无论什么人,只要你在活着的时候应付不了生活,就应该用一只手挡开点笼罩着你的命运的绝望……但同时,你可以用另一只手草草记下你在废墟中看到的一切,因为你和别人看到的不同,而且更多;总之,你毕竟经过死亡,你是幸存者。”这样的话说得多么通透、多么深刻、多么令人信服而心向往之啊!

从表面上看,破折号都是一样的,不过是一条路线而已。实际上,每个人的破折号都不尽相同,都有属于个体生命的丰富内涵。屈原的破折号是一条漫漫长路,行吟泽畔而上下求索。李白的破折号是一条河流,“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鲁迅的破折号是一把匕首和投枪,路两边长满野草,留下了他的彷徨和呐喊。海明威的破折号告诉我们:“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战胜。”海子的破折号是两条卧轨自杀的铁轨,一直通往诗和远方,他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还有数不清道不尽的各具风骨的破折号,像暗夜里的灯盏烛光,照亮了我们所有赶路的人。

此时此刻,心思浩茫连广宇,思潮汹涌。我想起王国维和老舍为什么都要沉湖而死,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想起杨苡的《一百年,许多人,许多事》;想起邵燕祥的《我死过,我幸存,我作证》;想起韩美林的《炼狱·天堂》;想起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当我回首往事的时候;想起托尔斯泰在风雪天死在一个小车站里;想起安徒生在夜里坐在马车上迎着寒风构思美好的童话等等。故事纷至沓来,如同潮水,一遍遍地冲刷着我的已经沾染尘世灰尘的心灵。人老了,越发懒了,也不愿动笔了,赶不上别人,超不过自己,想写的写不了,不想写的写了也白写,一天天堕落了。可是,我的破折号呢?已经是夜半钟声到客船,来日并不方长,我还等什么呢?怎样圆满这一条线及线上的梦?醒来吧,光头书生!

由此可见,破折号比任何文字和其它标点符号都更能彰显和影响一个人的人生轨迹和结果。某人,生于某年——卒于某年。最后的“完成自己”就是这个样子。因此,我希望我自己和我的朋友们,能把这个破折号书写得充盈饱满而又美丽坚定、虽然平凡但不平庸,像一棵水杉树,从冰川纪突围而出,向死而生,依然直直地、青青地挺拔在山地上。


旧货店里

文/习军

作者简介

习军,加华笔会会员,出生于天津。1978年考入南开大学外文系。毕业后留校教书、考研、出国,后移民定居于加拿大温哥华。退休前在UBC 执教15年。

温哥华有不少旧货店,我喜欢逛旧货店。开车走在街上,一眼瞥见路边有家旧货店,立刻就会记住那个地方,下次要是又从那里走就一定要设法在它附近停车进去看看。这种地方一旦入眼了,一定忘不了,下次准找得着。

有些旧货店常去,就成了那里的常客。

旧货店有的很大,有的很小。大的,里面能有好几个篮球场那么大。小的比咖啡馆还要小。

我家附近有个小的。因为离我家不远,有时候遛弯遛到了那里就会进去看看。小小的旧货店,推门进去,一股子“旧”味就会扑面而来。真的,是一股子“旧”味,那也许是满店铺里放着的那些旧物各自发出来的味道集合在一起而形成的味道。一说旧物件发出的味道,您是不是就会觉得那股子味不好闻呢?我觉得挺好闻。它充满着一股温馨的感觉。

进到那里后,我一般先奔旧书部。那是一个角落,五六个大书架立在那里。每个架子上都摆满了书,当然都是旧书。整个店铺里很安静,而这个角落显得更安静。有时候会有几位淘宝的顾客徜徉在书架前,静静地翻看着手里的书。大家互相错身时虽然不一定会从书上抬起头来,但是大家仍能感觉到互相之间的尊敬。读书人的事嘛。

二十几年前在一家旧货店买到过一本小书。书是1963年出的,作者是苏格兰人。里面都是一个一个的小段子,每个段子两三百字,没有标题。但是小段子们个个都文字隽永,意味深长。后来我发现,这是一本“年书”,它每年出一本,最早的一本是1940年出的。于是我就开始注意搜集。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收集到自1942年至今大约40多本了。

近年来我把书中一些小段子挑一挑翻译了出来,有些发在朋友圈中,有些用在了英文教学上。读者、学生们喜欢,我也高兴。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是吧?

您看这边,这是电器角落。货架子的很多东西几乎个个都是早已被科技的发展淘汰掉的东西了。然而,它们却依然散发着一股迷人的魅力。您看这个,这是一台卡拉OK一体机,机身腰部可以插进两个卡式磁带,一个可以放音乐,另一个可以即时录音。现在的年轻人恐怕都不知道什么是卡式磁带了。

我在那里买到过一副监听耳机,是日本的Teco牌,70年代产品。米黄色的外壳,深棕色的皮制耳罩,大耳罩能把整个耳朵都罩进去。买回去后我打开看过,里面不是现在流行的动圈膜而是纸盆。声音还原度极高,一边还各有一个音量调节钮。成色能有9.9,才3块多钱。

您再看看这边。这里是收银台。靠着收银台立着一个货架。商店会把比较高级的东西放在这里。架子上曾经有过一台座钟,标价150。过了些日子后它降价为100。有一天是“半价日”,我50把它拿下了。

那是西德产品,黄铜的钟芯上刻写着的数字显示它是1934年生产的。我自己会把座钟的机芯拆散,然后给各部件洗油泥。那是我自己跟着网上的资料自己摸索着学会的。经过我精心清洗、收拾了一番后,现在它摆在我家里的壁炉台上,与一台国产的三五牌座钟并排放着。每一刻钟,每个小时,它都会报时,敲出来的是西敏寺音乐。那浑圆柔和的声音袅袅回响在客厅里。

每次站在壁炉前看着它发愣时我都想象着:1934年,它从商店来到了一个家庭。在那家庭的客厅里,也许也是在那壁炉台上,它每天都在敲响着浑圆柔和的西敏寺音乐。在钟声里,那户人家坐在一起享用着下午茶。

后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枪炮声响了起来。大街上传来的枪炮声淹没了那浑圆柔和的钟声。在爆炸声中,那座房屋也许倒塌了。壁炉台上的这座钟幸免于难。它的主人带着它,带着其他的东西,拉着孩子的小手,一家大小逃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诺曼底登陆后,盟军代表在密苏里舰上接受战败国投降时,这台座钟也许正在另外的一个壁炉台上又一次敲响了浑圆柔和的西敏寺音乐。

这台座钟就那么一直在滴答地走着。在这滴答声中,历史就这样一页一页地翻过去了。也许几十年以后,也许几百年以后,这台座钟站在另外一个家庭的壁炉台上,在那里滴答地走着,敲响着音乐,向它的主人说起它曾经在我家时所看到的情景。

店铺的正当中是旧衣物区域,它占了整个店铺的最大面积。这在每一个旧货店里都是如此。您看,那里有几位妇女站在一排排的衣架当中认真地挑选着衣物。听说那些衣物并不旧,并不坏,但是却比新的要便宜很多。买这些衣物的女人们,她们在这里如果淘到了她们所喜欢的东西,她们那份心情也许跟我买到了那副耳机时是一样的吧?

这旧货店我常来。每次来,有时转转就走,有时能在里面盘桓许久。不知别人感觉如何,反正我在这里就好像置身于历史博物馆,置身于历史的穿越当中。看到的是旧物件,但是每次离开时心里似乎都带着一点点新的东西。


深埋在信笺里的亲情

文/杨柳

作者简介

杨柳,毕业于复旦大学哲学系,出国前任职上海文学艺术院,《中国当代企业家丛书》副主编,出版《人文学科中的结构方法》。加华笔会副会长,业余爱好笔耕,著有新书《柳风絮语》。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吟诵木心这首脍炙人口的《从前慢》,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我的父亲。幼年时,我常常怀着一颗痴痴的心,静候邮递员的车铃响,送来父亲从东北寄到上海的信笺;九十年代中期出国后,我也怀着一颗期待的心,盼望父亲的越洋来函。经年累月,箱子里积满了厚厚一叠父亲的信。

一个难得的休息天,我打开橱门的锁,翻出珍藏已久的父亲的信笺,洗干净手,铺开一张张发黄发脆的纸片,轻轻抚平卷起的边角,用透明胶把撕裂的信纸粘好,像盲人读盲文一样触摸着父亲的笔迹。纸张虽薄,却渗透着父亲的深情。父亲用横条信纸,写了正面写反面,密密麻麻地,纸张浸洇着墨汁,划有力透纸背的痕迹。有时一页纸写满了,父亲临发信前又想起了什么,不甘心地再把纸的上上下下、角角落落都填满。从那龙飞凤舞的字迹中,我试图拼凑出父亲的模样,仿佛面对一盘拆散的拼板,努力把它组合成一个完整而大写的人。

叮铃铃……童年记事起,每月5号,上海老家的弄堂里都会响起清脆的自行车铃声,绿衣天使隔着天井高声喊叫着祖父的名字,招呼他下楼敲图章取挂号信。父亲除了每月寄信,还定期从东北给我和小脚祖母寄来40元生活费,20多年雷打不动,一直到我大学毕业。

有句话说得好,“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在“父母缺席”的家庭中长大的我,父亲给予我的是另一种陪伴,那种非肉身、纯精神的文字陪伴。11年前,83岁的父亲离开人世,我也年过不惑,父亲和女儿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三年。

父亲出生于上世纪三十年代,上海中学毕业后,考取了北京清华大学。因成绩优异,毕业后留校做了助教。他为什么后来放弃清华,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去任教?我疑惑不解。多年以后,在父亲同事的回忆录里,我找到了答案。

建国初期,中国一度被称为“贫油国”。为迅速改变中国石油工业落后的局面,1952年9月24日,以清华大学地质系、采矿系、化工系的石油组为基础,汇合了天津大学四个系的石油组以及北大化工系的师生力量,在清华大学创立了全国第一个石油系。1953年,以清华大学石油系为基础,汇聚天津大学、北京大学等高校的部分师资,新中国第一所石油学院——北京石油学院孕育而生。

为了创办新学校,父亲离开清华,到北京石油学院任教,在那里遇到我的母亲。母亲1954年从四川永川考入北京石油学院,恰巧做了父亲的学生。他们在教学相长中日久生情,开展了长达5年的师生恋,直到母亲毕业,双方才确定关系。

1959年9月,东北发现了大庆油田。周总理亲自指示,要在油田建造一所培养高级石油技术人才的高等院校。1961年,北京石油学院派出了各方面比较全面的教学、后勤等力量建设东北石油学院,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之前在清华工作、学习的教师和学生。我父亲即是其中之一。

我在黑龙江出生半年后,被父母送到上海祖父母家抚养。在那个特殊年代,父母整天忙于工作和政治学习,难得回来探亲,即使回来也是利用出差的机会,在家待的时间很短。9岁起,我开始阅读父亲的来信,并学着祖父的样子给父亲写信。

父亲来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听爷爷奶奶的话,做个好孩子!”

我写信问,“爸爸妈妈,这学期我考了前三名,你们为什么不回来参加家长会?”

小学3年级,我被市少年宫泥塑组录取,学了6年美术。我的泥塑作品《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在市美术馆展出。我做梦也想当画家,初中毕业考取了美术学校。

父亲来信反对,“不要过早给自己设限,打好文化基础,上高中考大学才是正途。”青春叛逆的我,在回信中发泄了反感情绪。过几天放学回家,我竟一头撞到父亲身上,没想到他毫无预告地请假回到上海。我和他怄气,把一尊泥塑——我亲手捏的海岛女民兵,趁他不注意丢进了垃圾箱。

“泥人哪去了?”父亲发现后,脸色都变了。

“扔了!”

父亲二话不说,拔腿就走。再见到他时,我大吃一惊,他身上散发着恶臭,光光的脑壳上生出了杂草颗粒,手里紧攥着小泥人。泥人的脖子上空空如也,头不知去了哪里?父亲从口袋里摸出泥人头,用胶水粘在泥人身上,重又摆回桌上。

那个垃圾桶足有半人多高,一人多宽。难以想象,年过半百、腿脚不灵的父亲是如何跳进去,在垃圾堆里大海捞针一般找到那颗小小的泥人头。我真是服了你,老爸!

1996年,我移居加拿大温哥华。适应环境,谋生,上学,带孩子,忙得我焦头烂额。父亲来信说,“你年龄不大,心态却老气横秋。你以前对自己也是有规划的,25岁干什么,30岁干什么……。现在似乎想得少了!谋生固然是第一位,也不能忘了自己的目标和追求。人总是要有一点精神的!”

1999年,我参加《神州时报》主办的“我的移民经历”征文比赛,在海外第一次获得文学奖。文章见报后,我把剪报寄给父亲。父亲回信说:“看到你那篇文章,很是高兴,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一个痴迷于文学艺术的女孩身影,这正是我思念之中的女儿啊!她在经历了异国他乡的风风雨雨之后,终于又捡起了手中的笔。这篇短文,文笔细腻,不失婉约,又带有一种域外风情,读后有身临其境之感。” 

同年,公公婆婆来加拿大探亲,父亲托他们带来一盒《莎士比亚全集》精装本。他在信中说,“朱生豪翻译的《莎士比亚全集》今天偶然碰到,即买了一盒,共12本,供你学习用。你可以边看边提问,或把自己翻译的文本与朱生豪翻译的对比一下,看看有何不同,为什么如此,哪个更好些,从中必有收获。”

2001年5月4日父亲来信:“看了寄来的两篇文章,你在业余时间仍不放弃写作,这是你的强项。人生经验积累多了,可以写出更多更好的东西。”

2001年8月14日父亲来信:“不知你对于目前的工作是否喜欢?为了生存,从事一份工作是必须的,但是自己喜欢甚至热爱的事情也不能放弃,比如文学写作,那才是展现自己才华和魅力的所在。热爱和投入有了成果,那也是一种享受。”

2004年1月8日父亲来信:“我想你出国七年,经历了不少复杂而曲折的心路历程,曾经闪现出不少思想的火花,如果不把它记录下来,日后回忆可能是模糊一片,很多细节会回忆不起来以至流失。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父亲还劝我要注意身体,“你在异国他乡,要站稳脚跟,进一步进入西人白领阶层,也是很不容易。我们劝你一切以身体为重,不可过分透支!一切愿望只好适可而止,慢慢实现。”

2010年起,父亲来信突然少了,变成了偶尔打个电话,言语中也明显出现了记忆错位。“你们现在住哪儿?羊儿还在读中学吗?啥时毕业?”同样的问题,他会一而再再而三,问过了再问,这是典型的阿尔茨海默症状。2013年,劳累一生的父亲离开了人世。

如今,书信写作,这一被西人视为“最温柔的艺术”已渐渐被微信、脸书和视频取代。两年前,我遂父亲的心愿,把往年写就和发表的文章汇集成册,编辑和出版了自选集《柳风絮语》。岁月悠悠,活着的人不可能永恒常在,留下的唯有纯真的文字与美好的记忆。我怀着一颗敬畏的心,把父亲的信笺重新整理好,锁上了橱门。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临江仙六首

文/刘明孚

  作者简介

刘明孚,笔名微光,大连人,现居加拿大,汉英双语诗人。作品发表于国内外若干媒体和书籍,并几次国际国内获奖。参与几个文学期刊和几部诗文集的编辑。

临江仙·纪念孙中山先生

腐败软弱遭侮辱,王孙军阀抡鞭。 

庶黎涂炭有谁怜? 

翠亨生紫气,国父整河山。

始建共和摧帝制,民生民族民权。 

为公天下绘家园。 

同胞须努力,华夏要瓯圆。

临江仙·痖弦先生如诗的人生

战乱流离何曾想,飘零隔岸怀乡。 

梦闻捣衣更思娘。 

墓旁泪雨落,砧板运温庄。 

三车并进创世纪,诗坛誉满名扬。 

桥园执手草花香。 

勤耕携晚辈,挥笔谱新章。

临江仙·念蝉 

昔日故国槐树下,听凭蝉乐争喧。 

高枝端上布音坛。 

饮尝清露后,振鼓不休闲。 

而今枫园丛林里,寂寥荒径堪怜。 

乡情事业两难全。 

只能翻古卷,吟咏唤华年。

临江仙·回眸

回顾人生将七秩,犹如瞬息之间。 

风风雨雨不停闲。 

少时勤上进,求学路封拦。 

斗转星移名上榜,迎来科学春天。 

攻关快马又加鞭。 

年逾花甲后,情愫聚毫端。

临江仙·初夏喜雨

日近西山云渐墨,迎来夜雨情绵。 

陌阡睡醒草丛喧。 

迩遐皆翠绿,含笑百花妍。 

入梦逆行飞瞬息,又回乡井田园。 

岭坡到处尽娇颜。 

遥望长麦垅,欢乐舞翩跹。

临江仙·致杨兰女士

卌载旅加栽桃李,园林丰彩奇观。 

中西文化挂双肩。 

醉方知酒烈,把盏庆功筵。 

南国才女他乡客,时时心系轩辕。 

弘扬国学凯歌旋。 

嫁衣为友剪,忙碌亦心欢。


端午感怀

文/星子安娜

  作者简介

星子安娜,中国湖南出生,99年移民加拿大,是加拿大密西沙加市首届桂冠诗人(2015-17),获2005年安大略省诗人协会诗歌奖,2010-2014密市文学奖,2013CPAC专业成就奖以及2016-2017美国诗歌大会奖学金和安省艺术项目奖等。著有六本诗集和三本翻译诗集,她的中英诗歌以及翻译发表在多个国际刊物,也被加拿大国家诗歌月和全国公交巡展诗歌以及大学选用。多次在国际诗歌节表演和讲授诗歌,承任诗歌评委和策划人。利用自己IT工作经验,2020年开始旭辉文化传媒公司从事编辑翻译出版业务。

一转眼夏至了,

恍惚间又端午了

我被粽叶包裹的心

打开了又捂紧—

百味俱陈。

眼前不是滚滚的黄河

也没有青青的汨罗江

梦里牵挂的那个影子

默默无声却相伴黎明。

雨点轻轻敲击窗口,

风言风语亦浊亦清—

删去的书页里

还有多少可以千古吟唱?

一次次沉下去

又能泛起多少涟漪?

我看见武昌鱼

挂在四月柳树的倒影里

尾白如雪

刀光粼粼

(PS:文中图片由“高度”专业美编Tiffany 老师提供支持,特此鸣谢!

本期内容同步刊登于2024年7月26日加拿大《高度》周刊《菲莎文萃》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