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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 融 | 美国的一条弄堂(Autoinette Lane)(节选)

◆习 军 | 外面,下雪了

◆冯 玉 | 呢喃

◆刘明孚 | 七绝三首·春之恋


美国的一条弄堂(Autoinette Lane)(节选)

文/融 融

作者简介

美国西北华文笔会创会会长。从记者到作家,从作家到文学老师,做中英文讲座,提倡高维度写作。出版长篇小说四部,出版短篇小说集、微型小说集、散文集、游记、纪实故事多部。最近出版的中英文双语长篇小说《素素——一个女留学生的回忆》已经在亚马逊上架。

(一)宽敞与孤独

我在Antoinette(安彤耐特)Lane住了十年。Lane在英文中是小巷、小道的意思,安彤耐特弄是一条死道,很像上海的弄堂。

因为自己出身在上海一条弄堂的小阁楼里,难免将这弄堂与那弄堂进行对比。上海的弄堂是一个居民单元,由一排排像美国“Town House”那样的楼房组成。一栋楼有三到四个门牌号码。每个门牌里,有卧室和露台,在楼上,客厅和厨房在楼下,楼前还有一个空间,围在砖瓦水泥墙里面,供种花养鱼等休闲之用。这种房子,如果一个门牌只住一户人家的话,蛮舒适的。

安彤耐特弄由一栋栋独立的洋房组成,房间的总数超过人口。

上海有“七十二家房客”的文化风情,每栋楼都塞满了人。房叠房(称为“阁楼”),床叠床(打地铺),一间睡房几代同堂,“集中营”式地挤在一起。楼上楼下合用一个厨房,一个厕所,一个水龙头,居然相安无事,持续了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

上海人精明,圆滑,有锐利的目光,敏感的嗅觉,既善于合作,又有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都和拥挤的生存空间有关系。一方面,天天活在别人的眼皮底下,缺少自由和个性。另一方面,远亲不如近邻,病老生死,喜怒哀乐,也是整栋楼分享,像大家庭一样。

美国的房子,宽敞得家家可以开个招待所。以每个睡房安两张床计算,我们家里有四个睡房,八张床起码能睡十人以上。厨房和餐厅连在一起,摆个四五桌,还绰绰有余呢!但是,住在里面的只有三口人!我喜欢宽敞,喜欢客厅里的玻璃大门,喜欢明亮的洗澡间,喜欢设备齐全的厨房,喜欢在晚上睡觉前,把里里外外十几扇门都检查一遍。

但是,宽敞得有点失落,有点无法定位。我不知道前后左右都住些什么人?做饭时,闻不到隔壁刺鼻的辣椒和香醇的酱油;外出时,无人招个手,更向谁去高声报个去处?至于互通买便宜货的信息或者推荐一个有本事的医生,至于看个球赛和电影时,营造一点捧场起哄的氛围,以及倾听邻居吹牛,传送小道消息等等,都一去不复返也……。 

我多次提起,能不能搬去一个连着左右邻舍,有大家庭气氛的地方住? 

美国先生抓抓头皮朝我看,不吭声。

我发脾气的时候,大声嚷嚷:这不是生活在监狱里吗?我怀念和人交流,怀念被人注意,怀念关心别人,怀念……。霎那间,上海的“七十二家房客”,好像变得如天堂一般美好。先生不紧不慢地说,那,就不是这样的房子了。

开始我不懂。后来才知道,那是房式一律,地宅狭小,墙连墙的低价房屋。美国也有“上只角”和“坏地段”之分。看上去,好像居住空间和孤独成正比,房子越大,生活越是乏味。

真是这样吗? 

十年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二)释梦

我们的弄堂很短,不到百米,共十五户人家,多是四卧室两厅两厕两车位的平房,属于中产阶级的居住水平。路口朝西,对着太平洋。路的两旁各六栋房,路东三栋,呈半圆型,把路封住。路南第二栋就是我的家。

房子设计得很简单。如果乘飞机,在我家上空往下看,我们就像蚂蚁住在一把手枪里。厨房餐厅连着车库,是枪柄。枪身比枪柄长一些,里面横剖为二,中间是过道,卧室两南两北,余下的就是客厅和厕所。卧室外是宽敞的草坪,铺在马路和住房之间,绿茵茵,厚甸甸的,引来小鸟蝴蝶,也可供我们打排球。有时候,还有无名之犬来凑热闹,在我们的草坪上大小便。屋后是小巧玲珑的花园,松柏,花卉,果树,攀藤,都被围在齐肩高的砖墙里。还有蓝天,白云和涛声……

我在家工作,办公室临街,抬头就看见马路上的动静。

观察马路上的动静,在过去简直是对时间的亵渎。出国前,我辛苦工作了十几年,从来不知道度假是怎么回事。我的脑子里除了学习就是效率。可是现在,我一边喝茶,一边观望着马路上的变化。

那是一天中最繁忙的时候。天才破晓,就有人陆陆续续地去海滩散步,看不清嘴脸,好像移动的剪纸艺术一般,有的牵着狗,有的头上套着耳机。去时快,小跑的样子,回来时,慢悠悠的,像逛街一样。

天色由灰转白,朝阳升起来。抬头看,上空一半红一半蓝,海鸥穿插其间。金辉从马路的一角慢慢地染过来,弄堂好像脱去了灰色的睡衣。这时,耳边响起了马达声。我的窗前出现了一辆辆汽车,如彩色的热带鱼,五光十色,鱼贯而出,一边以镪镪的现代音乐伴奏,一边给我们的弄堂留下一道道速度的烟尘。

这情景与清晨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

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小巷如倒空了口袋,安静得要命,好像能把我消化了一样。此时此刻,这条弄堂只属于留守在家的人们。我就在这样的条件下,进入了工作状态。

呵,在美国旧金山南部的一个小城里,有一条叫安彤耐特的弄堂。安——彤——耐———特,多么上口好听的名字!Atoinette似曾相识!我陷入了沉思,每每在这个时候,我萌生了写这条弄堂的念头。

斜对面那块蟹青绿的路牌,总是目空一切地站着。它像高贵的守护神,却又默默无闻。我越看着它,越生出好奇的感觉。这块路牌背后,是不是会有一个神秘的故事?

每天,当我拥有整个弄堂的时候,我的思绪涓涓地流。每天,当我面对路牌的时候,想象的门被轻轻地打开。

美国有许多总统的名字被刻在路牌上,如华盛顿、杰佛逊;有许多著名的城市被用作路名;有早年的开拓者、传教士,被人们纪念,留名路牌……那么,谁是安彤耐特?那是一个法国女性的名字。也许,当年开发商投资者的女儿或者太太叫安彤耐特。

在美国,路名就像人名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安彤耐特也许是个随便拣来的名字。种种解释,都不对,都和我的感觉不相吻合。

直到那天清晨,我去海边散步。

天刚亮,水珠如千军万马横扫过来,白茫茫,灰蒙蒙。浓雾切断了视线,天地都变得浑浑噩噩。走到路口,我不由自主向路牌瞟了一眼,它仍旧直挺挺地立着,脸上露出点点暗绿,字迹模糊。我跨进了路边连着海滩的灌木丛,那条弯弯曲曲被人踩出来的小路,此刻,只剩下萝卜头一截,湿漉漉地躺在我的脚底下。世界像收缩一样,变得那么狭小,我不得不凭着以往对方向的印象,往前走去。走了几步,我猛转身,好像要弃路而逃的样子,一抬眼,视线正巧落在路牌的位置上。只见它离地而起,摇摇晃晃地飘在空中。我看见一个长长的东西,披着白纱,远远地被吊在大树上,若隐若现。我大吃一惊,回头就跑,一路踉踉跄跄,奔出树林。眼中的天空、大海和沙滩,都朦朦胧胧地闪着白光,哪里是回家的路?……

当我把这个梦告诉先生。我说,安彤耐特,对我,不是一个普通的符号,只代表了我们居住的地址。它给我联想,给我情感,尤其是,在我拼写或者拼读这十个字母的时候,这个名字好像赋有了生命。

先生哈哈大笑,说道:安彤耐特?你是不是在说玛利亚·安彤耐特?路易十六的妻子,法国大革命被绞死?天!法国皇后,穷人没饭吃,她说,为什么不喂他们蛋糕?法国大革命送她上了断头台。

难道我们的弄堂以她命名?我伸长了脖子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他凝神地望着我,很不明白的样子。

他哪里知道我肩扛着沉重的历史包袱:被大革命处死的人何以上路牌得到纪念?

先生说,一个路牌,你为什么大惊小怪?上网查一查当时的开发商,就知道啦。

是的,要弄清真相并不难。不,不,我摇了摇头。

耳旁,涛声不绝,轰隆隆地冲上来,又呜咽咽地退下去。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到底谁是路牌上的安彤耐特?有追究的必要吗?与其大费周折,宁可留下一个问号。也许,在我的心底里,早已认定,她就是昔日的法国皇后,她是我记忆中唯一的“安彤耐特”。是不是在昔日学习历史的时候,下意识里,我对她的处理和死亡深感同情,而没有得到理性的确认?

否则,我怎么做了那么一个奇怪的梦?

让那个不谙世事的女人,以暴易暴的牺牲品,寄居在美国的一条弄堂里吧!给她一份同情,给她一份原谅,给她一份安抚和关怀,难道不是我想要的吗?

这时,我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气:难道这就是孤独的结果?我是活糊涂了,还是活清醒了?独处,真的能打开心灵之门?……

每天早晨,弄堂里尘埃落定,人去巷空,我恢复了与路牌的对话。而她,总是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出现。我时不时地提醒她:玛丽亚·安彤耐特,这是美国,你知道吗?


外面,下雪了

文/习 军

作者简介

1978年考入南开大学外文系。毕业后留校教书。1998年移民来到加拿大。故土与新家的生活常常出现在他的笔下。

太太不在家。我从小橱柜中拿出一袋速溶咖啡,剪开口,倒进咖啡杯里,开水冲进去,立刻,咖啡的幽香散延开来。我端着咖啡走进书房,放在书桌上。哈哈,这是我的下午茶时间。

望望窗外,天很低很低,灰蒙蒙的,树上已经剩下了不多的残叶。很清冷啊!

书桌上放着一本薄薄的小书,我伸手拿起来。书的封面上印着:《老照片》。这是我来加拿大时带过来的。哦,那时我还年轻,现在退休都这么多年了。

书很薄,但是我很爱看。书的封面上是一幅老教堂的照片。照片是黑白照,但是它泛着陈旧的黄色。照片是从教堂的侧面拍摄的。照片中出现的虽然只是教堂前脸的局部,但是凭着这个局部完全能够想象出它的高大巍峨。它已经很年老失修,外墙的墙砖很多地方都有老朽剥落的地方。窗户似乎只剩下了窗洞,没有了窗框更没有了玻璃。教堂前隐约有一条小路,路上铺满了雪。

这幅照片我端详过很多次了,它的介绍文章也看过不知多少遍了。我翻开书,又找到了记述它的这篇回忆文章。

“……冬天到了,教堂前面的路铺满了白雪,这也许是天堂里的白雪吧。一个没有房屋,没有食物,衣不蔽体的被遗弃的老人,沿着铺雪的路走进教堂来了。雪依然在外面下着,天气寒冷无比。不管怎样,走进教堂里的老人有了暂避风寒的一个场所。人生下来,就是要艰难地活下去的。寒冷的一天又熬过来了……。” 

这位老人为什么要走到教堂来呢?教堂为什么要给没有房屋,没有食物,衣不蔽体的被遗弃的老人们一个暂避风寒的场所呢?过去我不懂,也没有想过。

小时候,我家附近有一座大教堂,很大很大的教堂。它有三个高耸的圆顶,每个圆顶上都矗立着一个很大很厚重的十字架。我和小伙伴们走近它时,他们都嘻嘻哈哈地说笑着,但是我的心里却随着走得越近就越发紧张起来,害怕起来。站在它的面前仰望着它时,就觉着它似乎朝后仰着,窗户里面昏黄的灯光透出来,让人感到它似乎是一个很威严很诡秘的东西。

我虽然常走到那个地方,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进出教堂。教堂里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在里面干什么,我无法想象,但我自己给自己在头脑里所塑造出来的一个想法是,他们在里面唱歌,或者手捧着什么书在一起读,他们的神情都很庄重、虔诚。他们那样做是因为什么?我不知道,也没有想象过。

直到看了这本《老照片》才知道,这样威严肃穆的教堂在那个年代曾经还为穷人们提供了一个暂避风寒的地方。

我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走到书架前。一本《世界童话选读》立在一排书中。我抽出那本书。这本书我也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我随手翻开。书是英文的,每篇都是名著,有的是整篇,有的是名著节选。翻到这篇时我停住了。这是丹麦作家安徒生的名篇《卖火柴的小女孩》。这故事我太熟悉了。它说的是:

大雪天的晚上,小女孩赤着双脚,在路上走着,叫卖着她兜在围裙里的火柴。没有一个人买她的火柴。小女孩实在太累了,最后她在一个墙角里坐了下来。很冷啊!她拿出一根火柴,划着了。在火光里她看见了暖融融的火炉,看见了装扮得非常漂亮的圣诞树,看见了桌子上的烤鹅,看见了奶奶。最后,小女孩被冻死了。

这篇文章我自己看过无数次,也给学生们讲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我总想,小女孩儿最后冻死了,这是一场悲剧,但是为什么我却在文章中读出了“美”呢?每次给学生们讲这篇文章时,我也都问过他们这个问题。

杯子里的咖啡喝完了。我站起身,穿上厚外衣,走出了家门。

清冷的空气扑在脸上,钻进鼻孔里,很凉爽,很舒服。天仍然很低很低。我沿着边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街对面,一户人家的房子,它的前脸已经装上了一串串的灯饰。天还没黑,可以想象天黑以后灯都亮起来时一定会是很好看的。我站住脚,隔街望着,那院子里的草地上有两个用白色铁条弯出来的动物造型。一看就知道那是两只鹿,一只低着头,也许是在吃草,另一只扭转过头来,看向院子门外。细看,两只鹿的身子上也有灯串。到了夜晚,这个院子里一定会有一个很好看的景致。

为什么要在院子里装上鹿的工艺造型呢?我知道。圣诞老人就是驾着由驯鹿拉着的雪橇从遥远的地方响着“叮铃铃”的铃声来的。他会来到各家各户,从烟囱跳进人家屋里,悄悄地往小朋友们挂在壁炉上的袜子里放进圣诞礼物,然后就悄悄地走了。

第二天早晨,得到了圣诞礼物的小朋友们高兴至极。他们从内心深处感谢圣诞老人;他们的爸爸妈妈们坚决不会告诉他们那些礼物其实是怎样跑进袜子里面去的。是的,他们一定不会告诉孩子们“实情”。我看过一篇文章,文章的标题是“圣诞老人之死”。文章作者说,在那个圣诞节的前夕,她的哥哥把她领到家里的地下室,“克雷拉开储藏室的门,用手电筒照向里面。我向里面望进去。在手电筒的亮光里,我向圣诞老人要的玩具,有好几样都在那里!那天晚上上床睡觉时,我的心都碎了。”

在文章的结尾,作者这样告诉大家:“圣诞节早晨我所能享受到的、圣诞节所固有的奇妙与幸福感,我没有感受到。而且,从那至今,自从克雷杀死了圣诞老人以后,我就再也感受不到了。”

卖火柴的小女孩儿,在那寒冷的夜里,在她划亮的火柴的亮光里,她感受到了火炉的温暖,看到了胸前插着叉子的烤鹅向她走来,看到了奶奶美丽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奶奶还抱着她向天上飞去,飞向那没有饥饿,没有寒冷的地方。小女孩儿在火光中看到的一切都真实地存在吗?无论如何,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得到了她所期望的一切。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希望得到了满足。也许,这就是那篇文章透着“凄美”的原因所在?

天更暗了。街边有些房子里的灯亮了。前面不远处,一间教堂前有些人在排队。我知道,那是教堂在发放免费食物。我知道,那些领取免费食物的人并不都是固定去教堂的人。您要是问他们什么是上帝,他们也许回答不上来,问他们教堂是做什么的,他们也许说不清楚。但是,他们一定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们手里拿到的那份免费食物,是教堂给他们的。

天更昏暗了。绕过一个街口,我开始往回走。忽然,我发觉天上飘起了雪花。雪花很细很小,也很稀疏。零零散散地落在脸上了几粒细小的雪花,还真感觉不到什么。但是迎着开过来的车的车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雪花在纷纷扬扬地飘着。

到家了。我拿出钥匙打开门。太太已经回来了。

“外面下雪了,知道吗?”太太问。

“是啊,外面下雪了。”我说。


呢 喃

文/冯 玉

作者简介

辽宁人,曾任职省直机构,甲申年移居加拿大温哥华,文学义工,会刊编辑,喜爱生活中所有美好事物。《菲莎文萃》《加华文苑》主编,《世界日报》副刊《华章》编委,加拿大大华笔会会长,加拿大华人文学学会秘书长。主编加华笔会作品选《枫笺集》,诗文作品发表于海内外多种报刊并收入多种选集。

风牵着雨丝 
一遍遍叩窗 
犹如深秋殷情的问候

雨雾吞没远处的海 
只留下一幅 
未完成的水墨

“亲亲,我的宝贝……” 
收音机在轻轻呢喃 
红茶的缭绕随着音乐 
静静流香

孙女的小嘴巴也在呢喃 
摇篮里的婴啼细细软软 
如糖如蜜融化心坎

忆起孙女的爸爸 
他儿时的呢喃 
也这般软糯香甜

坐在时光的角落 
粉雕玉琢的宝贝 
犹似春天的牡丹花 
这甜蜜蜜的牵挂,窗外
风也为她呢喃  
雨也为她呢喃


七绝三首·春之恋

文/刘明孚

  作者简介

笔名微光,大连人,现居加拿大,汉英双语诗人。作品发表於国内外若干媒体,入编30余部合集、选集和年鉴,并几次国际国内获奖。参与几个文学期刊和几部诗文集的编辑。

(一)春草

葱葱小草不图赢,雪压冰封总复生。
上帝有心怜孺弱,五洲繁衍榜头名。

(二)春天

又是人间四月天,东风拂面暖心田。
草丛羞见番红醉,忽若花仙到眼前。

(注:番红花在天然草场还未变绿前破土绽放。)

(三)春种

风吹杨柳吐初黄,马叫人欢种地忙。
双鹊枝头喃喜语,知时夜雨胜琼浆。


(PS:文中图片由“高度”专业美编Tiffany 老师提供支持,特此鸣谢!

本期内容同步刊登于2024年12月27日加拿大《高度》周刊《菲莎文萃》专版)